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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金棺(其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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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金棺(其一)

呂嫻憑借女童的身體,和蕭煌呆在一起。也許是在妓院的那段經歷太過恐怖,折磨的她好幾個月都睡不著覺。女人的咒罵,男人肥碩的身體,還有暗紅的烙鐵。一幕幕都在她面前。

蕭煌會過來,鉆到她的被窩中,和她一起睡覺。

“冷嗎?”

蕭煌看著她凍得發紅的鼻子,哈哈起笑起來,一層薄霧在兩個人上方飄散。

“你給我講故事吧,我喜歡聽故事。”蕭煌一只手搭著被子沿,對她說道。

“你想聽什麽?”她回答。

“我想聽愛情故事。”

“男人和男人的故事可以嗎?”她抿了抿嘴巴,因為沒有看多多少言情。

“好啊。”

“。當那人追下山崖的時候,他在嘶吼,他第一次流下眼淚,以後他對抗師門,也要護住師弟一世安穩。。他的嘴像是野獸一般。”

“你說,男人和男人的愛情,女人的女人的愛情,男女的愛情有什麽區別嗎?”蕭煌瞪大的眼睛問她。

“我。。”她沒來的回答,感覺自己的腳被溫暖的手摸到,像是受驚的小鹿般蜷縮了身體。

她的臉霎時間紅了,似是有些惱火:“你摸我的腳幹嘛?”

蕭煌只是瞪大那雙無辜的眼睛:“人不高興的時候,腳也會冷一些,我來摸摸看你的腳。”

她興奮起來,聲調多了些調皮:“那我也要摸!”

“我可是堂堂公主,腳只能給夫婿摸的!不給!不給!”

說罷蕭煌蜷縮起身子,用手護住腳,呈防守的態勢。她也絲毫不放松,使勁掰幾下後,閉上一只眼睛,佯裝道:“算了,算了。沒意思。”

蕭煌的語氣中摻雜幾分失落:“真的?”然後又調轉語調:“算了,你不摸,這天底下有的是人摸不到的!堂堂公主還愁嫁人不可?”

她發現蕭煌中了計,連忙用手去撓她的腋下,蕭煌咯咯笑起來:“別!別!癢!癢!!不行,我也要!看招!”

二人就這樣纏鬥起來,一會她占了上風,一會又是蕭煌緊追其後,突然間力氣使大了,她僅僅的將蕭煌鉗在身下,蕭煌的胸脯起起伏伏喘著氣,兩頰有些微微發紅,雪亮亮的眼睛看著她,她在用胳膊撐住身體,看著蕭煌像個剛出生的小雞躺在下面。

蕭煌似是也反應過來什麽,雙手伏在胸口,臉別過一邊。

“真的,不可以嗎?”

蕭煌別著臉,輕輕呼出一口氣,眼睛稍微轉轉,說了句:“誰要管你啊!”

她笑笑,輕輕彎下頭,親了親她的額頭。

然後躺在枕頭旁邊,準備入睡。

“就這樣啊?”

枕頭後面蕭煌急切的喘著氣。

她其實一直睜著眼睛,偷偷露出壞笑。

“你要我怎麽樣?”

似是賭氣一般,蕭煌索性把頭也沖反方向:“算了,誰管你!”

突然間,一股力量將她的頭掰過來,然後是如潮汐般奔湧的氣息,蕭煌的嘴巴被撬開,急切的呼吸,一雙手摩挲著她的背部,似是要將她掰爛,將她揉碎,口腔裏蔓延著她的味道,愛意裹挾著二人前進,她的腳趾彎曲起來,也伸手抱住她的腰。

等到半夜的時候,兩個人看著房梁發呆。

“男人男人的愛情,女人女人的愛情,男女之間的愛情,都是愛情,沒有什麽分別。”她回答道。

已經睡不著了,蕭煌拉著她去了爬上了皇宮的房梁,月光如薄紗般籠罩在皇宮的房頂,偶爾傳來鳥類的咕咕聲,蕭煌靠著她的肩膀,看著皇宮的夜色,十五的月亮很亮,不需要燭火便能夠看清楚身邊人的長相,她柔和的臉在月色的籠罩下添了分溫婉。

就是這雙飽經苦楚的眸子含情脈脈地看著眼前的人。

“我想,和你一直在一起。”蕭煌說。

她們十指相扣。

“一直在一起。說好了。拉鉤。”

“那是什麽?”

“是兩個人的一種約定,小拇指勾在一起,看就像這樣。”

月色下,兩個女孩光著腳踩在發涼的瓦片上,抱著胳膊看月亮,小拇指勾在一起,左右搖晃。

“拉鉤上吊,一百年不許變!”

然後,蕭煌真的上吊了。

在都城即將城破時,宮中的太監宮女急忙收拾行李離開,此時什麽階級地位,通通消失了,所有的人都只有一個身份——亂臣賊子,前朝餘孽。

“蕭煌,快走啊!”

蕭煌流下眼淚,她搖了搖頭:“我是大梁的公主,身為公主不僅僅需要擔任榮華富貴,也得承擔使命。”

“可是,你三哥他們都跑了啊?你堅持什麽呢?!別這樣了!快跑吧!!”

蕭煌還是看著她:“我的家就在這兒,這裏是我的故土,生我的地方,也是我的墳墓。”

身旁的小宮女尖叫起來,被木頭絆倒,懷裏的寶箱摔在地上,珠寶黃金嘩啦嘩啦散落一地:“快跑啊!他們進城了!馬上就要到了!”

蕭煌將白綾綁上了瓷器往房梁上扔過去,將那白綾掛在脖子上,腳上踩了紅木凳子,一腳蹬下去。

她抱住蕭煌的小腿說道:“快走啊!!”

大殿此時找起大火,外邊的小太監嚷叫起來:“他們馬上進城了!!!快跑啊!”

還有小太監撿著鑲嵌著瑪瑙貓眼鉆石的黃金鐲子往白皙的手腕上塞:“我就說了,這玩意終究是我的!是我的!!”

接下來,一把明晃晃的刀砍下來,露出一道弧線,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!那左手硬生生被砍下來,鐲子掛在斷臂上,占滿鮮血。

胡子鎧甲大漢拿起斷手,將那鐲子褪下下去,用胳膊擦了擦,塞進懷裏:“有了這鐲子就能娶到婆娘了!”他往大殿內望去,看見一個宮女抱著另一個宮女的大腿,瞬時間興奮起來,轉頭對後面的眾人說道:“哎!快來啊!有倆娘們!長得挺標準的!”

“快!!殺了我!!被他們抓到了,生不如死!”蕭煌說道。

粗啞的聲音漸漸逼近:“呦呵,你小子還真踩了狗屎運了啊!哪裏有娘們啊?讓兄弟們都快活快活?!哈哈哈哈!打仗好不容易破了城,搶到多少是多少,錢,婆娘,糧食,俺們兄弟全都要!!”

蕭煌跳下來,拿起一把刀,她想出手阻止,卻來不及發聲,鮮血就從白皙的脖頸上噴湧出來,蕭煌已經發不出聲音,她的淚水噙滿雙眼,看不清楚蕭煌的嘴型。

耳邊是木材燃燒的劈啪聲還有官兵們唏噓的聲音,溫暖的血液濺到她的臉上,渾身顫抖著無法發聲,接下來自己的胳膊就被拖起來,那熟悉的人影,上一秒還有心跳、呼吸的身體,像是斷了線的木偶,癱坐在墻壁上,一個燒斷的木樁落下來,眼前的景象被一幕火簾擋住,她沒能見到自己愛人。

她決定再來一次。

而朦朧中,有個聲音告訴她完事都是有代價的,她要重來,就得獻祭。

她焦急的往前拖拽身體:“要什麽!!什麽我都給你!!”

黑衣人指了指她:“你看看自己現在有什麽能給的嗎?”

她低下頭,發現大腿以下是空的,胳膊也都沒有,,破爛的衣服被汙血玷汙。此時才反應回來痛感,大聲尖叫起來。

“啊啊啊啊!!!”

“你需要獻祭別人的命,自己才能活下去。”

她低著的腦袋略過一絲兇狠,猛地擡起頭,說到:“需要做什麽?”

“——黃金棺!”

***

梅籬的手拉著小桃子的手腕,讓她並不能逃脫。呂嫻從樹後面出來,說道:“你是怎麽發現的?”

梅籬只是輕輕一笑,雖看不見黑布下的眼睛,卻不難猜測眼神中透著的一絲得意:“因為,我記得她的溫度。”

“小桃子,到底是怎麽回事?你只要告訴了我,我才能幫你啊?什麽事情都自己扛著到底算什麽啊?躲了這麽多年!你到底。。到底。。。。”說著她的眼淚啪嗒嗒的流下,滴在手背上,展開朵朵淚花。

“姐。。我只能再活幾個月了。。”

呂嫻與梅籬都錯愕的睜大眼睛。

“你。。。說。。說。。什麽?”梅籬沒有反應過來。

小桃子摘下面紗,露出恐怖的疤痕,說道:“其實,我們的祖輩是姚家。”

呂嫻捕捉到了最後兩個字,皺了皺眉頭:“姚家?”

“對,呂公子,正因為你是我姐妹二人的恩人,這事情告訴你也無妨。”

她從兜裏拿出錦囊還給了呂嫻:“公子,偷你的錦囊是我不對,先將香囊還你。”

“這要說到很久以前,我們姚家的故事。”

二百多年前,姚家是個大家族,而某次的一位大人反了無名小錯,準確的來說,是未能在合適的時機做正確的事情。天子病死後,下任皇帝即位,而上一任宰相本不受新皇待見,新皇欲擁立新的宰相,而為了將其黨羽鏟除,就需要有棋子打頭陣,而棋子並不知道下棋人眼中的棋局到底如何,只知道自己尚有一家老小,好不容易摸到點巴結門路,明明在一年前還輪不到自己進貢銀子,而這時,有人的一句消息,就能巴結上宰相,就恰恰是一年前無人問津的小人物,不被人在乎的幾十兩銀子,要了姚家老小的命。

突然間出現一個女人,和他們說,能夠讓姚家逃脫此次災禍,以後謹小慎微地活著,能夠綿延下去。

族長是位年邁的老者,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說道:“姑娘,您的要求是什麽?”

女人輕笑一聲,指了指還在繈褓中的女孩,說道:“我要你們每一代人都獻祭一個女孩。”

女人抱著繈褓中的孩子,驚恐爬上了她的臉,身邊的男人都去搶她的孩子,她急急忙忙抱著孩子往後縮:“不!不!你們要幹什麽??二伯?三叔??彤哥???!!這是你的娃!!她是你的娃啊!!”

精瘦的男人臉上有一圈絡腮胡子,陰沈著臉說道:“姚家的命重要?還是咱娃的命重要?眾前輩!我姚彤說了算,大家的命重要。搶吧!”

女人不敢相信的搖頭,臉上湧滿淚水,死死的保住女娃,女娃也感覺到什麽,放聲大哭起來。

一群男人蜂擁著上來,去搶奪藍色碎花繈褓,互相推搡著,這孩子經過一個個男人粗糙的大手到了神秘女人眼前。

長者說道:“大人,您可得說道做到啊,我們姚家一百多口人的命,都系在您身上了!”

女人結果繈褓,摸了摸嬰兒因為啼哭發紅的臉蛋,細膩的和剝殼的雞蛋般,她冷笑道:“放心,絕不騙你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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